剑芒冲动云霄,一把样式古朴的细薄长剑如游龙般从水中鱼跃而出,插在演武场的石板上。正是李青衣那把“青血”。
在场的剑客都发现手中的剑在颤抖,仿佛在面对帝王一样。人面对自己的帝王会恐惧颤抖,那剑呢?也许李青衣的“青血”就是剑中的帝王,剑在面对自己的帝王时也会如人一般恐惧。
在场年轻的棋剑宗弟子已经握不住手中长剑,而傅观棋和那些剑道名宿运足内力与这种气势相抗,才坎坎抵住不至于出丑,不过他们心里已经入惊涛骇浪一般。
万剑臣服,这是有人剑道突破至一种极致境界时才会出现的场景,而现在在这里的人就只有这把“青血”的主人有这个资格。
傅怀山叹了一口气,手中“天玄”也出鞘。一种难以诉说的玄奥剑意化解了“青血”的气势。在场的其他人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只不过接着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止念池的水突然被分开了,还是那种血红色的剑芒,只不过这次却凝而不散。那种已经脱离了虚无,凝聚于现实的剑芒分开了整池的水。一个儒雅如书生一样的中年人从被分开的池水中腾空而起,缓缓落在演武场上距离傅怀山十步远的地方,而当他落地后,身后的止念池被分开的水瞬间合在一起,水的碰撞让这小小的池子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中年人一身青衣,不少曾经遇见过他的人都想起了他少年时也是这样一身青衣挑战楚国群雄,当时他们还可以指点他,可如今虽然青衣依旧,人却已经不是当年他们称为剑公子的少年,而是如今江湖上的最强者之一的血剑仙。
李青衣站在傅怀山面前施了一礼,说到:“感谢阁下让我在贵宗止念池下参悟了三十天。青衣受益匪浅。”
傅怀山深深看了李青衣一会儿,叹道:“当时本来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决斗前的休息之所,没想到你居然在这止念池下的静室中突破到了这个境界。”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在今日之前突破,这次决斗必定九死一生。”
傅怀山更重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到这种境界,那你肯定不会死,可是你既然已经达到,那今日你我二人就必须死在这里一个了。”
“求之不得。”李青衣淡淡说道。
原来李青衣居然藏在棋剑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他们都猜到李青衣必然会在决战之前找一个绝对安全之所调整自己的状态,可是谁会想到李青衣居然会选择在傅怀山的眼皮底下藏身,而且还是傅怀山给找的地方。
性情相投的剑客之间总是亦敌亦友,可是像李青衣和傅怀山两人这样的还是不可想象,明明两个人已经注定是生死决战的敌人,可是一个却藏到敌人的家里,另一个还没有趁机加害,光是两个人的这份在险恶江湖中难得的人品,就已经让所有人都敬佩至极了。
可惜,这样两个剑客注定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傅观棋的心已经开始慌乱了,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出隐藏的敌人,而自己的师父和李青衣还处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可是在场都是江湖上有着不小声望的名家,他又怎么能随意怀疑这些人。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听老夫一言,不要再比了。”
这声音仿佛有着魔力一样,让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移了过去。”
“易大师!”
“易大师!”
“易大师!”
他们本来都以为易天行没有来,此时见到易天行心里也都惊讶。不过这些观战者也在疑惑为什么易天行要来阻止这一场决战。
聂英、妙心、青儿跟在易天行身后,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也有些不自在。可是当青儿的目光停在李青衣身上时就再也离不开了,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的父亲,四年未见的父亲。
易天行自然也吸引了李青衣的目光,易天行身上所带有的那种仿佛与自然融于一体的高深剑意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触动李青衣那根好战的神经,易天行已经是李青衣心里决定好的下一个目标。
不过当他看到目光呆滞的青儿时,他也呆了,也看不见易天行和傅怀山了。
“青儿。。。”他不可置信道。
易天行说到:“这场决斗一定不能再比了,李青衣你即使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应该再来进行这场决战。”
“爹!”青儿突然大喊道,同时向李青衣跑去。小小的身躯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父亲,而心中积蓄了四年的思念也化作眼泪迸发出来。聂英和妙心此时才发现,这个一直给人感觉有些冷冰冰的小女孩心里隐藏的是多深的痛苦。
李青衣身体一颤,他没有躲开,却也没有同样抱住自己久违的小女儿。
没有人说话,此时无论说任何话都是不合适的。
过了许久,李青衣才蹲下身子摸了摸青儿的头发,拭去了她的眼泪,柔声说到:“你娘还好吗?”
青儿一边抽泣一边点头,“爹,我和娘很想你,跟我们回家吧。”
李青衣沉默,过了一会儿,勾了勾小家伙的鼻子说到:“等我赢了这场决斗,就和你回家吧。”
然后就慢慢推开了自己的女儿。
“不要,不要。。。”青儿哭喊道,她不想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见到的父亲去进行这场生死难料的决斗。
傅怀山突然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说到:“我不想比了。”
“你说什么?!”李青衣回头惊问道。
傅怀山没有说话,易天行已经替他说了出来:“因为这已经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青儿的出现已经影响了你的心境,你的剑。”
傅怀山又接着说:“而且此时你在我眼中已经不是一名剑客,只是一位父亲,一位还有责任未尽的父亲,我的剑不会愿意沾染上这种人的血,所以这场决斗对你我已经都不公平。”
李青衣只有默然,他没有办法反驳,事实如此,他又怎么能反驳。
妙心冲过来站在了青儿后面,对着李青衣说到:“我是她干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追求是什么,可是我只知道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没有办法照顾好,让她们伤心难过。那这种男人就算是天下第一剑客,也是个混蛋。”
少女的话说的很刺耳,很难听,可是李青衣已经开始有一些犹豫。青儿的出现已经让这个男人的心境出现了一丝破绽,而妙心的话就扎在了这些裂缝上。
李青衣的战意已经逐渐敛去,傅怀山也已经决定不打了。也许这场决斗已经消弭于无形,虽然在场众人无法再看到一场旷世决斗,可是这种结果不是也很好吗。
很多人都已经露出微笑,可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氛围。
“好一出闹剧,好一个笑话!不过是两个贪生怕死之徒自导自演博取名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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